四 死后没法儿忍战线
1348年2月23日15:45，女巫被打穿肚子，发现没有“退出账号”的选项。
这名红发少女身着尖帽黑袍，想必就是他们原本的队友巫师。她此时奄奄一息，瞪着余温二人的方向，给他们发出快逃和没有登出键的讯息。
只是VR游戏而已，不可能运气这么好遇到SAO式死亡游戏吧？余温第一时间查找了系统所有可能藏匿登出键的地方，无奈真的没有找到这个按钮。不过余温没有放弃，他低喝道：“育碧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
站在他们身旁的NPC不知不觉被换成了大型熊猫玩偶，育碧笑道：“唔噗噗噗噗，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。不光是无法主动退出游戏，若是在达成任务之前死掉的话，你们现实中由我们保管的身体也会死亡。可以复活的游戏算得了什么？从现在开始，诸君的游戏才真正有趣起来。”
“你最好给我们解释清楚！”余温怒不可遏，揪着玩偶服的领口不放。
“我愚蠢的玩家哟，痛恨吧，憎恨吧，尽力地苟且偷生吧。与其像只疯狗般威胁我，倒不如先担心下自己的性命安危，你们俩现在暂时安全，可你们的队友正处于生死一线之中。”
余温看着女巫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，她的肚子被洞穿出一个大洞，肠子被她死死捂住才没有流出来。女巫因失血过多而没有血色的嘴唇吃力地蠕动，勉强发出几个音节：“求求你们……救我……”余温松开育碧，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：“可恶！”余温心中万般焦急，但无奈他们队伍中没有医生这个职业，他只能推开人群挤到女巫面前，用急救技能尝试止血。
没有消毒用的酒精，没有针线没有纱布，余温情急之下，问围起来的人群道：“有没有医生？”他目光所及之处，所有人都后退了半步，众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。看来中世纪的人对女巫的恐惧到达了极点，抓住明目张胆上街的女巫不烧死已经算是很仁慈，更别提与她有身体接触，为她治疗让她继续为害人间。无奈之下，余温撕下一块衣袍下摆，暂时紧紧裹住女巫的伤口止血。“帮我照看一下，我去找酒精和针线来缝合伤口。”余温将女巫托付给瓦尔基里后，打算独自一人去寻找手术用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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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48年2月23日15:55，女巫被活活烧死。
“哟，这不是十月嘛！”没想到路上杀出个程咬金，主角队的一众人赶到人群围着的中心点，拦住了余温的去路。为首的一人是自负的半天使，瞟了一眼余温急救时满手的鲜血，道：“我说十月哥，你该不会是投敌了？我们的任务是杀光南京队，你看见女巫不补刀杀死她，居然还为她治疗，请你给我们解释解释。”
育碧小窗他：“唔噗噗噗噗，事情有趣起来了呢。请注意，你的任务包含不能暴露身份，如果被揭发你是间谍的身份，将视作游戏失败来处理——你将永远不能回到现实世界，成为一具活死人。”
余温捏紧拳头，女巫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往下流。此时濒死的是女巫，说不定下一个就会轮到余温自己，到那时所有人也同样对他见死不救是吗？这死亡游戏可真残酷。瓦尔基里抓住余温的小臂摇了摇头，他在冷酷无情的劣势作用下终于冷静下来，道：“我不是投敌，这个游戏是无法退出的死亡游戏。这个人不仅仅是女巫，也是现实中一个普通的女生，如果她死在我的面前，我将为见死不救的行为后悔一生。”
半天使沉声道：“暴雪早就讲解过这个游戏的实质，我们不是也商量过——第一时间斩杀敌人，在不知道敌方队伍任务的情况下，很可能死的是我们！”说罢，半天使抽出一把附着圣光的巨剑，扔给余温。“趁我们还相信你，现在给这个异端最后一击，让她死得痛快些吧。”
“你们还是人吗？”余温愤恨地质问。但他的脚仿佛被土地死死粘住，没有捡起地上的圣剑，也没有推开半天使继续寻找针线来缝合女巫的伤口。如果余温继续帮助女巫的话，就会被主角队视为背叛者，他无间道的任务便会破产。
女巫的身体突然被一团圣洁的火焰包裹，她撕心裂肺地哭喊“救命”，身体渐渐被火焰烧焦发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，空气里弥漫着脂肪燃烧的恶臭。很快女巫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，化为几块碎骨和一抔骨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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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48年2月23日15:00，余温暂时回到现实世界，发现已经死亡了的女性尸体。
“瓦尔基里……”余温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始终微笑着的女人。
“没错，是我干的。”瓦尔基里痛快地承认，“实际上我点了医疗的技能，只是我不能为女巫救治，这个队伍人数太多，死的不是她可能就是你。我是你唯一的骑士，只为守护你的人身安全而存在。你无法使出残酷手段证明你没有通敌，我会成为你的双手，只要你能继续活下去。”余温感到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，她和半天使说的都没有错，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们不惜杀死一切威胁，但余温不愿意像他们如此空穴来风，如若每个人都心平气和地围坐在一起，讲清楚各自的任务且大家互相配合，杀戮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皮质。这些人就像是压抑住本性的反社会人格，一旦被放入法律允许厮杀的异世界，他们将抛弃本分纯善的伪装，疯子一般致除自己和后宫以外的所有人于死地。
余温寻求一线生机，不仅是为了挽救女巫的生命，也是为了给他自己以后可能遇到的生命危机寻求补救的机会。他低喝道：“育碧，你给我出来！”
育碧再次出现在他们身侧。余温问道：“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到现实世界，也许把女巫送进医院还能挽救。”
育碧笑道：“当然有办法让你回去看一眼，但是恐怕你没有机会抢救女巫，因为她已经死透了。”
按照育碧的指示，余温随意找了把长椅坐下。瓦尔基里看着自己的手掌，问余温道：“准备好了吗？你只有七秒，七秒如果回不来，你就会死。”余温点头，瓦尔基里对着他的胸腹一番施压，两三分钟后余温倒在瓦尔基里的怀里，眼睛翻白全身抽搐而陷入昏迷。这是现实世界普遍的“死亡游戏”玩法，用以感受濒死的快感。余温的意识从泥土下的蛆虫，慢慢上升到扑闪翅膀飞舞的银蝶，跨越山河大海，回归缥缈宇宙。
余温猝然间发现自己正戴着VR眼罩，他瘫坐在皮质椅子上，对游戏中发生的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突然他耳边传来瓦尔基里清晰的声音。
“六。”
余温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，他扔掉头上的VR眼镜，百米冲刺般掀开帘子，推开拍门君没有锁上的门，一气呵成。
“四。”
余温没有扯掉连接游戏对话的蓝牙耳机，瓦尔基里倒数的声音继续传来。余温情急之下一把确认这个野蛮的女孩已经没有了心跳。余温在良知的作用下，为女巫做心肺复苏，女巫的身体尚且温热，也许还有挽救的机会。
“一。”
余温眼前一黑，被人从后面戴上了VR眼罩。短暂意识昏迷之后，余温睁开双眼，回到了游戏世界。他回味过去，如若第一时间他做的不是查看女巫生命特征，而是拼劲全力逃出这家黑店的话，会不会因此逃脱死亡跑团游戏，回到原来普通平静的生活。
“确认女巫已经死亡。这个游戏，真的会死人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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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48年2月23日20:00，主角队发现活着但失去现实记忆的女巫。
余温颓废地被瓦尔基里扶着向前走，濒死体验通常会有无力失眠等症状，为了不让余温因窒息而死亡，瓦尔基里才把时间定为七秒，七秒后她将余温叫醒，所以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两个醒目的巴掌印。
突然余温注意到一个特别的身影，他以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强大气力推开瓦尔基里，被赶来的瓦尔基里搀扶到那个人的面前。红发少女身穿传统服饰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狂欢节佩戴华丽面具，露出清隽白皙的脸。她面对激动万分的两个陌生人，恐惧地向后退了两步：“光……光天化日之下，你们要做什么？”
余温指着自己的鼻尖，问：“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？我之前为你垫付了摔门的钱。”
“你究竟在说什么？我根本不认识你们。”红发少女说完就转身离开。
半天使道：“我亲眼看见女巫被烧死了的，这个人为什么和她一模一样？”与余温队伍敌对的主角团路过看到复活的女巫，也追了上来。“喂！女巫。”
半天使摇晃红发少女的肩膀，激动地质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能死而复生？快想起来，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！”
【叮！】
像是打在心头的一记响钟，半天使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。他捂住嘴不住地摇头：“我没有犯规，我没有犯规！这个人她分明就是女巫！”
身穿北极熊玩偶服的GM暴雪冷冷道：【玩家半天使因超游，被剥夺游戏资格，将接受系统终极惩罚。】
“啊啊啊——”半天使鬼哭狼嚎地想要逃跑，但他还能跑到哪儿去呢？暴雪的话音刚刚落下，半天使的身影如碎裂的玻璃一般，化作一片一片的2d网格数据，消失在众人面前。
余温额角落下一滴冷汗，如果不是半天使抢在他面前质问女巫的话，消失的那个人便会是余温。
“育碧，能不能给我们讲解清楚规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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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48年2月23日20:30，反派队为给女巫举办葬礼。
“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，阿门。”众人为女巫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。
余温举起酒杯：“叫大家都过来不是为了别的，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认清环境以及统一战线。”
一群面目可憎的怪物团团围坐在圆桌边，余温请育碧召集来同一队伍的队友，龙族、血族、食尸鬼、恶魔、灵能者都齐聚于这个封闭的小旅馆房间内。瓦尔基里此时也换下了圣骑士的银甲，换上一身贵族之间流行的华丽衣裙，腰身紧束酥凶外露。她晃荡手中甘醇的红酒，俨然一副血族的模样，眼睛始终锁死在余温这个猎物身上。
每人都化作人形，戴着各异的面具，在余温“干杯”的请求下，只能脱下面具露出本貌得以喝酒。就像是现实世界中葬礼上的干杯与欢呼般讽刺，但这里没有哭泣亦或是欢呼，大家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女巫的姓名，她不过是个网上随处可见的路人罢了。
所有人都坦诚相见之后，余温将酒杯摆在育碧的面前，示意碰杯：“在此之前，请你告诉我们，你究竟是谁？”
育碧沉默半晌，终于起身脱掉厚重的熊猫玩偶装。“呼，你们这队怀疑得太早了。”少女将手电筒放在桌子上，大汗淋漓以手代扇，她有着一身健康的古铜色皮肤，和顶着长长呆毛的银白色头发。
“你是——奈亚拉托提普？”